开放、系统与安全：数字时代调查记者的新“信条”

科技进步使调查报道的方法与工具日新月异。调查记者如何顺应数字时代的潮流，更好地把握技术红利，做出有价值的调查报道？开放社会基金会的独立新闻项目总监María Teresa Ronderos提出当下调查记者必须牢记的三个新“信条”，并分享了多个有关数字与人身安全保护的国际资源平台供记者参考。点击小标题链接，即可查看相关资源。

在英文中，“新闻”一词包含“调查”之义。然而，近十年间互联网技术的飞速进步，已极大地扩展了新闻调查所能达到的广度与深度，令涉及公众利益的错误行为更难遁形。

无论身处何处，人们都可通过网络获取全球大部分信息，跨境事实与言论核查因此成为可能。各类数据处理软件能在瞬息之间，帮助记者发现某个犯罪模式或有害的商业行为。调查记者通过跨境协作，能够从大量泄密文件中分类和抽取关键信息，挖掘出确凿证据指证全球范围内的黑色交易。

社交网络，透明政府，公开数据库，图像识别，地图绘制，地理定位，各种开源工具等免费的资源，近年来呈几何级数地增加。每个普通公民，只要拥有一部电脑或智能手机，经过一些特殊培训，加上一点良好的直觉，都能够利用这些资源去揭露战乱背后的真相。在调查公共利益相关议题时，一些免费的应用和软件能让记者轻松通过个人姓名找出关联多个地址的电话联系方式，亦或通过连接相关用户名和定位信息来跟踪犯罪行动。

自然，传统的调查手段仍需保留，记者还是要完成繁琐的线索挖掘，要上街采访、培养信源、紧跟事件，直到最终弄明白事件的每一个细节。即使面对难以忍受的强权力压，记者也要有抗争到底、绝不放弃的勇气。在当下，对真正的调查记者来说，要应对愈发复杂的犯罪、腐败和环境恶化的全球化趋势，在坚守调查报道专业传统的同时，需要增加三个新“信条”：必须开放，系统化，安全。

“开放”意味着要拓宽视野。尽管人们大多对当地切身相关的故事更感兴趣，但若能找到故事与外部世界的连接点，更广泛地证实或证伪报道所要揭露的事实，这样或许能为故事锦上添花。例如，当记者发现国内一条河流正受到某企业的污染，她可以进一步查阅国际资源，说不定她会发现这家企业还有其他类似的环境污染行为。可参考的资源包括组织犯罪与腐败报道计划（Organized Crime and Corruption Reporting Project/OCCRP）开发的调查仪表盘（Investigative Dashboard），或调查报道局（Bureau of Investigative Journalism）的“公司观察”（Corporate Watch）。

                                                               调查仪表盘

有时，记者会遇到一些单枪匹马无法解决的故事。因此，“开放”也意味着记者要积极与同事甚至是竞争媒体合作。此外，其他领域的专家也是需要考虑的合作对象。Finance Uncovered和汤森路透社所推动的“非洲金融犯罪报道”计划（reporting on illicit finance in Africa），正是这样一种结合多方专业技能的跨境调查合作。

“系统性”要求记者能熟练运用各种工具和软件，掌握数据抓取、数据分析、数据整理与可视化的技能。印度独立网络媒体IndiaSpend对当地审前拘留现象影响的调查，菲律宾调查报道中心对今年其国内大选候选人的侧记都是数据调查的范例。另外，以调查报道资源为主的全球深度报道网（GIJN）上，也有十分完善的系列数据新闻工具适合入门者探索。

有系统性地做调查报道，还意味着以更高效的方式寻找信息。例如，拟好一份公众信息申请书模板，持续地向政府索取公共信息。甚至可以邀请读者来使用，就像Atlatszo.hu——一个旨在帮助公众获取国内各级政府公开数据的匈牙利网络平台那样。这种形式能在最大程度上系统性地鼓励公众为记者提供数据、文件、照片等多种信息，协助记者进行调查。“OCCRP解密”（OCCRP Leaks）正是这样依靠公众力量调查犯罪与腐败的最佳例子。最后，记者必须要懂得系统性地搜索。有些网站能帮助记者通过一个域名找到相关联的人，或者在特定的地方监测社交媒体活动。Paul Myers在他的Research Clinic网站上详细介绍过这样的工具和资源。

                           能够监测使用者周边地点的社交媒体活动的Geofeedia

工作新“信条”之三，必须注意“安全”——人身、法律和数字安全，任何一方面都不能疏忽。在数字时代，注意防范，保护自己、信源与数据的安全责无旁贷。记者可以借助一些工具和教程，如干货满满的Tactical Tech网站。人身与法律安全尤其重要，以下的资源清单，值得参考。

                                                          Tactical Tech网站

数字与人身安全保护

这几个数字安全问题，你思考过吗？

在保护记者委员会（Committee to Protect Journalists）的记者安全博客上，南加州大学传媒与新闻学院博士生Jennifer Henrichsen发表了一篇文章。文章里提了几个简单的问题，旨在帮助记者了解自己的数字安全保护意识，并且提供了提高安全的小贴士。

伊朗Article 19网站视频

这一系列的短视频介绍了保护数字安全方面的几个关键概念。每个视频配有波斯语字幕，附以导流到其推荐软件和指南的链接。

CyberArabs

这个YouTube频道以短小、实用的动画视频，全方面介绍了阿拉伯地区的数字安全问题，对在中东和北非的自由记者来说特别实用。视频话题涵盖如何使用代理，防范电脑病毒，以及更好地保障移动电话隐私等等。他们的网站上还有更多对该地区数字安全问题的报道。Tactical Technology’s Resource Platform

这是网络上最好的数字安全指南与资源之一。不是技术咖也可以轻松利用上面的资源，深入学习包括研究、安全、数据保护和信息传播等方面的内容。

SKEyes记者生存指南   

这个九部分的指南里，有三分之一的内容关于数字安全，每一部分都关注某个具体的目标或可能情况。有趣的动画视频会引导你了解每个主题，视频以外还附有.pdf格式的文字讲解。Storymaker安全指南

Storymaker是一个开源的安卓应用，旨在保障记者做报道时的人身与数字安全。这款应用里包含一个非常简明实用的数字安全指南，是记者的首选移动端资源。

Rory Peck Trust—为自由记者量身打造的资源

这个网站可谓实地调查、数字安全、状况与环境评估工具与技巧的集大成者。他们提供的练习和评估可以根据不同具体情况、旅途状况、地点位置或调查类型作调整。

IFEX全球媒体支持组织网络

IFEX网络是一个致力于推动与保障言论自由的全球组织，可以给记者提供在法律、安全或其他方面的支持与援助。当在有IFEX成员的国家做报道时，不妨尝试与他们取得联系。

编译/梁思然

编辑/Ivan Zhai

原文发表于开放社会基金会（Open Society Foundation）独立新闻项目2016年10月的简报，全球深度报道网经授权转载编译。

María Teresa Ronderos是开放社会基金会（OSF）独立新闻项目的总监。该项目旨在推动全球优质媒体进步，尤其关注民主转型国家。Ronderos曾在哥伦比亚杂志Semana工作，也是报道哥伦比亚武装冲突的网站VerdadAbierta.com的联合创始人和编辑。